第83章 廷试试卷的争议_诈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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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廷试试卷的争议

  “诸位爱卿,可有何见的?”

  待御前读书官将安维轩的廷试试卷念罢,赵构将目光投向殿中百官,询问道。

  听罢安维轩的试卷,殿内文武百官亦是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冒然接官家的问话。这卷子里没有生僻字是可能肯定的,但这试卷里的有些遣词造句着实是令人搞不明白,谁又敢接天子的问话。

  见百官无一出面,赵构不禁挑了挑眉,似这般文武百官不敢应话的场面,在这座大殿中、出现的不是一次两次了,甚至自己也记不清有多少次了。

  建炎初年,自己初继大统,金国南侵,朝武百官毫无良策宋金和议后,每当甄选遣使金国的使节时,百官们又是装聋做哑今日不过是一张殿试的试卷,百官们竟然又在装聋做哑!

  朝廷养你们是留着吃干饭的么?

  仅仅是一张廷试试卷,便再次见到这般场面,赵构不仅是皱起了眉头,连面色亦变得难看起来。赵构恨不得骂出口,但身为九五至尊,皇家体面与气度还是要讲的。

  “陛下,臣以为此举子有意选用生僻之词应卷,实则是生性张狂非人臣应有之稳重,故臣建议应将此卷黜落!”

  见无人肯出头,国子监丞权监都进奏院李諃为了在天子面前混个脸熟,抓住机会禀道。

  赵构没有表态,将目光投向百官:“众位爱卿怎么看?”

  “臣以为,李大人所言极有道理!”有官员附和道。

  这时,工部尚书詹大方再次出班禀道:“禀陛下,今岁殿试不止此一考生张狂,还有一考生未曾与廷试答题,更在答卷之上画竹一枝,更于卷首写下:画竹一竿,送与试官。实是目无郡上,狂悖无礼,臣以为此考生亦当黜落!”

  “如此狂悖,当遣回籍贯终身不许应举进仕!”

  “藐视天子,其罪不赦!”

  ……

  听言,殿内百官哗然一片,更有人出面连连声讨。

  今岁廷试怪事不断,令赵构再次挑起眉头,略做思虑吩咐道:“将这两张考卷的弥封糊名掀开!”

  有负责廷试相关事务的编排官得了旨意,忙去寻那徐履的廷试白卷。南宋皇宫左右不过巴掌大点的地方,一来一回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不多时,那编排官去而复回,随后又拆开了安维轩廷试试卷上的弥封糊名,禀道:“启禀陛下,那廷试于试卷上画竹的是本岁省试省元温州瑞安举子徐履于试卷卷面书写怪僻用词的是平江府吴县举子安维轩。”

  听言,百官们不由的都倒吸了口气。交白卷的居然是省试省员,而这廷试使用怪僻用词安维轩名头也是丝毫的不弱,去岁便有才名于朝中流传。

  特别是近几日坊间传闻更甚,一个拒绝当朝宰辅以女妻之的招揽,一个拒绝当朝富贵郡王收为东床的美意。想到这里,文武百官不约而同向文武两班最前方的秦桧、张俊二人望去。

  特别是后者,如果百官没有记错的话,于解试时曾有诗词录于大内,策试所答的盐论更是被天子拿到大殿上讨论,就是今天这间大殿上。

  “安维轩……”听到这个名字,赵构面上现出思虑之色。

  此时,吏部侍郎边知白出班,拜道:“陛下,臣以为,应当将那平江府举了安维轩召往御前奏对,并解释廷试试卷所答之意……”

  “边侍郎此言差矣!”任殿试详定官的工部尚书詹大方阻止道,又向丹墀上拜道:“陛下,连侍郎此议不合我朝规制,陛下更不能开此先例,陛下若开此先例,日后廷试不知会有多少考生效仿,任由这些举子胡闹,将置朝廷颜面于何地?”

  做为廷试的详定官,遇到了这么奇葩的试卷,令一众阅卷官出了丑,这詹大方恨死了安维轩,怎么能让安维轩于御前说题。书仓网而做为省试主考官的吏部侍郎边知白不属于秦桧一、党,又得天子信任,省试时十分喜爱徐履的文章,故而将徐履揆为第一至于安维轩,边知白也是有些印像的,安维轩是自己同乡,于平江省试时一诗一词一策俱写的极好,更是得到天子认可,只是省试应题稍显寻常,故而未曾取他,然天子曾念及安维轩,边知白心领神会,在原本的正奏名的二百三十二人上,又加上了安维轩的名字。

  毕竟安维轩是自家同乡,官场上有乡党山头的存在,这在历朝历代都是不可避免的,况且安维轩的名号天子也是知晓的,边知白又如何不拉自家小老乡一把。

  “詹老尚书之言,下官不敢苟同!”边知白驳道,向丹墀之上拜道:“陛下,臣听这安姓举子的廷试答案,虽有遣词生僻之嫌,但书文骈四俪六句子通顺,可见是做足了功课的再者至圣先师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既然做为阅卷官亦不知举子答题中的意思,不妨教那举子赴殿奏对,以显官家对举子的宽仁优渥。”

  听言,詹大方冷笑了数声,言道:“连侍郎,本官想起你也是平江人氏,莫不是边侍郎顾及乡梓之情……”

  话说了一半,詹大方便不说下去了,但用意己经明显非常,明摆着说边知白要提点同乡,结党营私。

  朝中不乏明白人,虽不说话却纷纷对詹大方嗤之以鼻,结党营私的人指着别人说结党营私,实是桩笑话。

  被扣个结党营私的帽子,连知白不肯示弱:“詹老尚书……”

  “好了!”赵构摆手,“着边知白所请,着那安维轩明日进宫阐述试卷!”

  詹大方还想出言反对,却被天子一锤定音,仍不甘奏道:“陛下,那于廷试画竹的举子,当如何处置?”

  听言,赵构思量半响,说道:“取为末甲最后一名!”

  毕竟是中了省元的人物,再说取省元的难度与公平程度远超廷试,可以说徐履这省元是货真价实,虽不知是什么原因廷试不做答,但为表朝廷优渥读书人,赵构思量了半响还是决定从轻发落徐履。

  ……

  垂拱殿里已经散场,天子回了深宫,而诸位大臣面色各异的离开了殿中。这些大佬都是纵横政、坛几十年的风云人物,绝对称的上见多识广,但却从未遇到过这么奇葩的廷试结果,也从来没见过如同今天这么诡异的御前读卷。

  连同今日的御前读卷也停了下去,可是说百多年来国朝从未有此特例。

  不过百官们心中的兴致反倒更浓厚了些,倒要看明日那唤做安维轩的举子,能将他于廷试上做答的卷子,能解读出什么令人意想不到的花样来。

  ……

  准确的说,安维轩与徐履未必投脾气,但安维轩却佩服徐履的气节。不肯受秦桧以女妻之的招揽,于廷试不肯违心写阿谀绍兴和议的奉承之词,在安维轩看来,这样的人才有读书人应有的风骨气节,

  廷试结束之日,安维轩与徐履吃了半日的酒,又去戏院听了一日的戏,到了晚间二人才各自道别,各归住处。

  刚回到住处,安维轩便见到有大内的内侍小黄门守在自家住处门前等候自己,那小黄门口口声声称自家是受了天子指派,着自己明日赴大内说题。

  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安维轩明白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与那小黄门使了些银钱,那小中官果是见钱眼开,将今日在垂拱殿中发生之事与安维轩前前后后的说了一遍,没有半分的隐瞒。

  这来向安维轩传口谕的小宦官本就是宫内一个不讨喜又不得势的小人物,有油水的活计从来排不到他,没油水可捞的事才能轮得到他,没想到这次竟然有意外之财,这几近没见过好处的小宦官又如何把持的住?

  待那内侍回旨之后,安维轩不禁爆了粗口:“我擦,这次有点用力过猛玩大了!”

  原本自己只是为了绕开拍马屁的历史雷区,大开脑路从野蛮写到文明,从原始社会写到了封建社会在制度上的种种不同,以图证明金国是落后的野蛮的奴、隶制社会,而大宋是代表先进的文明的封建社会制度,来证明金国无法与大宋相比,日久之后金国必定会腐朽衰败……

  廷试前后写了近三千字,安维轩难免不会用些后世比较常用的称谓,但就是这些称谓令大怂满朝文武摸不清头脑,让原本按规制进行的御前读卷读不下去。

  虽说后悔自己玩大了,但安维轩还是嗤笑道:“凭大怂朝这些官员比原始人稍强点的见识,如何懂得社会制度的发展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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